曾經在多年前遇到一位中年婦女,她的先生在二十年前的一場車禍去逝,從那時起,她就得扛下養育當時分別10歲、7歲與不到1歲的三個女兒的責任。如果,我是當時的她,我想我會先崩潰一陣子以後,再提起勁兒來面對未來的日子。
然而,這位婦女當時的表現,反倒是異常的冷靜,從醫院到賓儀館、從先生往生到告別式結束,在這段期間裡,她連一滴眼淚都捨不得掉下來。我猜她是想保留掉淚的力氣,來處理先生過世後的日常吧。
這位婦女在20年之後前來諮商,諮商的期待是她想回憶起先生告別式當天的種種場景與過程。她說:在這20年裡,我竟然回想不起來先生告別式當天所有發生的過程與經過,這幾年來我一直很納悶,也覺得這是個困擾我情緒的源頭,直到小孩大了,有時間整理自己了,到現在才想處理這一段的失憶。期待透過催眠,來喚醒告別式當天的記憶。
我對於這20年來,她如何獨自撫養三個小孩的好奇,遠大於她想回憶告別式當日記憶的動機。
她告訴我在最難熬的前10年,她自己在郊區外買了間小套房,每逢週末,把小孩子安頓妥善後,獨自前往小套房飲酒,潰堤的眼淚是她唯一的下酒菜。週日中午以後,整理好房間與心情之後,回到原來的家,繼續一個單親母親的日常。就這樣,自己熬過了最痛苦的10年。婆婆認為她這樣做是逃避壓力,藉酒消愁,我則是認為,她這樣正是自我疼惜的一種表現。先好好的讓自己安頓好,再設法渡過情緒這一關,先好好的讓自己不倒,再以相對穩定的情緒來照顧小孩。確實,這幾年她的小孩不只獨立,更在工作與學業上都有不錯的表現。
在最難熬的那十年,這位婦女每週都會找個時間與女兒們上高級餐廳用餐。她始終覺得,花錢是賺錢的目的,在生活無虞的前題下,越是困難的日子,越要對自己與家人好一點。
透過催眠,她成功的看到先生告別式當天的經過。清晨天還未亮,在打理好三個女兒後,開著一部紅色轎車前往賓儀館,在接近過年的寒冬裡,大女兒抓著她的衣角,二女兒牽著她的左手,右手抱著的,是剛滿月不久的么女,就這樣,一家四個人走進女兒們父親的告別會場......。
告別式當天回憶的細節並不重要,能在盡了養育女兒的責任後,開始有了探究內在更深層的失落,也試圖透過心理諮商來重新關照自己,這才是心理學人認為更重要的事。
同理心,被我們用在對別人的理解與慈悲上,在充分理解他人的立場後,我們學會接納對方,慈愛對方。但是,我們曾經對自己不順遂的遭遇同理嗎?
同理心,讓你我無怨無悔的對身旁的朋友好一點,讓你我心甘情願的善待路邊的流浪者。但是,為什麼在我們自己最失意的低潮,卻捨不得對自己申出援手,好好疼惜自己呢?
自我疼惜,不是自己可憐自己、自己悲憤自己,而是同理自己,接納自己,更重要的是善待自己。
站在生命的高峰,萬人擁戴,左右逢源,得意化作臉龐的彩妝,好不快意。處在生命的低潮,進退不得,捉襟見肘,失意轉作打結的關節,痛苦萬分。自我疼惜,這時候更是應該閃亮登場,失意的時刻,請對自己加倍的好。
親愛的朋友們,在生命裡最難熬的時候,該是自我疼惜的時刻了。從今天起,讓我們一起來學習對自己好一點,這不是自私,這是自我同理後的自我珍惜。當身旁的人無法憐惜我們,甚至對我們百般苛責之際,該是自我疼惜登場的時刻了(文:心理學人 / 圖:Pexel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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